治白癜风专科医院 https://jbk.39.net/yiyuanzaixian/bjzkbdfyy/nxbdf/与鸟为邻
◎王顺永
去年的确是个暖冬,一冬天没有下过一场像样子的雪,无雪的冬天便缺少了精彩,缺少了气魄,缺少了情趣,也缺少了诗意,似乎不是真正的冬天。春节的鞭炮刚刚响过不久,转眼之间,那路边柳树枝条儿,便悄无声息地绽开了淡淡鹅黄,偶尔枝头传来几声鸟儿欢快悦耳歌韵,在撩拨着我那沉寂心弦儿。
你知道吗?在我居住楼房前,是一栋半新半旧只有三层高小楼,因为这座楼结构有点特别,对着我家窗户侧面,有几根贴着码赛克廊柱,在廊柱顶端角落,那个风吹不着,雨也淋不着的地方,栖息着几对老麻雀夫妻。春种秋收,几年光景下来,麻雀们竟然子孙满堂,呼呼啦啦,叽叽喳喳地繁衍成一个群落了。
其实,这些比邻而居小麻雀,看似成天介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地飞翔,自由自在地欢唱,自由自在地忙碌,然而它们跟咱人类一样,也有背运之时,甚至灾难临头时候。不知你是否还记得二十世纪五十年代那个荒唐而又疯狂岁月,人们受到极左思想毒害和影响,竟然把麻雀同老鼠、蟑螂、臭虫等类划了等号,名曰“四害”。于是,全民总动员,男女老少齐上阵,敲锣打鼓,涌向田间地头,奋起而诛杀之。一时间,闹腾得乌烟瘴气,麻雀们尸首遍野,几乎被捕杀殆尽,至今回想起来,还让人痛心疾首,不寒而凛。
闲暇反省自己,对麻雀对鸟类,我也曾经是一个欲望横流凡夫俗子,甚至是一个卑鄙邪恶刽子手。我从小就喜欢玩弹弓,曾用弹弓打下过不少种类野鸟雀儿。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期,我在俺村初中读书。我父亲被派给俺村供销社到镇上或者县城去推货。那天,正赶上是礼拜天,我和父亲每人推了一辆独轮小推车到镇里去推货,往回走的时候有点疲倦,半路累了就停下车来歇息会儿。我随身携带着那副自己制作弹弓,得空就爱打雀儿。当时,是初夏季节,路边麦子开始黄梢了。在麦田地边上有一条放羊小路,路边有几棵高大钻天杨树。这时节,从树上传来了几只诱人马唧尾鸟儿叫声。于是我弯腰捡了几颗小石子,从布袋掏出心爱弹弓,蹑手蹑脚地朝树下走去。还没等靠近,那几只马唧尾鸟儿,便拍打着翅膀,撒着欢儿,朝我头顶上飞过来了。说是迟,那是快,我举起弹弓向飞鸟打去!嘿,也是芝麻掉到针眼里——碰巧了。只见那个飞在最前边马唧尾鸟儿,竟然被我打中了,从半空里直直地掉在了不远处麦田里,等我来到近前查看,这只还算漂亮鸟儿已经毙命,正从鸟嘴里慢慢渗出鲜红鲜红的血滴……
后来,我高中毕业了,也像一只刚刚出窝小鸟儿,当兵来到了祖国钢城鞍山。再后来,百万大裁军,集体转业鞍钢,又从鞍钢调回故乡,在县志办当了一名编史修志太史公。那时,国家还没有实行《枪支管理法》,我跟别人借了一支普通气枪,然后到供销社购买了几盒铅弹,利用早晚下班时间,专门打麻雀儿,以及一些野生鸟类。毫不客气地说,我枪法极其准确。一度,我真是很疯狂,仿佛一下子就变成了鸟儿们克星,更像是个杀气腾腾魔鬼!有年大新正月儿,我到岳父家去走亲戚,用十发铅弹,竟然打下了九只麻雀儿,几乎是弹无虚发……这些可怜小精灵儿,随着那可怕枪响,便成了我家餐桌上的一道野味佳肴。当然,射杀鸟儿,决不是我专利,那时候受社会上吃喝之风影响,人们挖空心思,大吃而特吃,什么天上飞的,树上长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土里埋的,都统统走进大酒店上了宴席席面……
更让我难忘和愧疚的是,二十多年前那个夏天早晨,当时我全家还居住在距离县城十多华里农村老家,爱人和孩子还没有农转非,还没有搬进县城来生活,只有我自己在县里上班,朝出夜归,像一只孤独而又徘徊老太阳鸟儿。知道吗?我这个人从小就特别喜欢栽树,曾把自家菜园水流边边上,全部栽上了野生梧桐树苗儿。院子里也栽有几棵高高挺挺梧桐树,就连那房前屋后亦绿树成荫了,品种有青杨树、梧桐树、榆钱树和抗旱耐涝刺槐树。你可千万不要小看这些绿树,它们的好处多多,既美化了环境,净化了空气,花香四处飘溢,还可以为你挡风雨遮太阳,更是各种鸟儿的绿色天堂。你瞧,鸟儿们在那里唱,在那里跳,在那里吵,在那里闹,在那里幽会做爱,在那里生儿育女……哦,我曾为此而开心,而痴迷,而激动,而文思泉涌。兴致所指,并以此为素材,写成了几篇自己还算满意的抒情散文,如《我家有棵梧桐树》、《桐花紫盈盈》、《丑槐》、《鸟韵》、《那片白杨林》等文章,大部分文章被报刊采用,有的还在县里得过奖呢。当然啦,除了领略各种美妙仙乐般鸟韵之外,你同样还可以听一听,那雨打桐叶沙沙作响而产生的古典幽雅诗情画意,以及你躺在温热炕头之上,一边思绪飞扬地读书,一边欣赏郁郁葱葱浓荫里蝉歌天籁之音,时断时续,高低起伏,如簧如诉,如空谷山泉叮咚,飞流瀑挂,铮铮流淌……
就在那天早晨,一只非常漂亮蜡嘴鸟儿,竟然天使般地飞落在我家院子里,那棵高大挺拔梧桐树梢儿上,对着初升太阳,亮开了歌喉在怡然自得地鸣啼。我闻听之后,却一激灵从炕头上爬起来,顺手抄起那支冷冰冰气枪,熟练地压上铅弹和罪恶欲望,悄悄来到了院子里,双手举起枪,然后透过梧桐树浓密枝叶,轻轻扣动扳机……枪响鸟落,啼声嘎然而止!就这样,一只鲜活而又灵动鸟儿,软软地从树梢儿上掉了下来,就像秋天一个熟透果子,落在了隔壁邻居二嫂家院子里。待我兴冲冲地推开二嫂街门,一步跨进院,二嫂刚好就站在院子里,我忙对二嫂说:“打下只鸟儿,就落在你家院里。”当我找到了掉在东墙跟下那只死鸟儿,它身子软乎乎热乎乎的,鸟的黄嘴巴似乎还痛苦地张了张,不知道是在祈祷,还是在诅咒。二嫂见状,轻声而哀怨地说:“就是刚才在树上,哨得很好听那只雀子么?咳,真是可惜了。”听了二嫂的话,羞愧难当,我心仿佛让烧红烙铁烙了一下,回想起来,至今还隐隐作痛。从那以后,改邪归正,我再也没有打过任何鸟儿。
我知道,在所有野生鸟类之中,要说与我们人类相处最融洽和最密切大致有三种:一种是喜欢将自己黑黑硕大窝巢筑在村头老杨树上喜鹊;一种是再平凡不过麻雀,喜欢用干青草或鸡毛儿,将自己窝巢筑在老屋瓦垄里;再一种就是打扮时尚而奇特,有点像修女一般燕子,喜欢将自己精致漂亮窝巢筑在农家屋檐下,更有那精明的,要不就干脆把窝筑在农户屋笆上,与人类共同生活在一个温暖屋子里。我发现,这几年由于滥采滥伐,农村一些高大树木在逐年减少,甚至破坏和影响到了鸟儿生存环境。于是聪明喜鹊们只好举家搬迁,远离人类,远离村庄,将自己黑色窝巢,筑在荒郊野外那些用来拉高压电线铁塔或水泥电杆之上。我想,这实在是喜鹊们无奈之举和选择吧?
有人说,宁吃飞禽一口,不吃走兽一顿,这种观点是极其错误的。前些年,疯狂的人们吃喝心理似乎有点变态,而有的饭店则趁火打劫,明码标价专门收购野味。特别是到了秋天的晚上,年轻人们照着手电,提着气枪,老爱到村头或菜园的树下,捕杀麻雀儿,往大酒店里送,发不义之财。一度,麻雀数量锐减,在农村街头巷尾,很难觅到它们那灵巧而又熟悉的踪影儿……
哦,现在好了,随着人类社会文明不断进步和发展,先是我们国家颁布实施了《枪支管理法》。也就是说,私人绝对不准拥有气枪、猎枪和其他枪支,如果持有或者私藏都是违法,都要受到刑事处罚。继而,有关部门又把平平凡凡,随处可见小麻雀儿,列为国家三类野生动物加以保护。那些长期与人为邻麻雀,决不能像以往那样,随便滥捕滥杀,否则,也是违法犯罪呢。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我家属和孩子梦幻般地农转非进了县城居住。然而,在我居住楼房周围,却没有一棵像样子高树,没有像样子的树,就很难听到那令人陶醉鸟啼。久而久之,我的心儿便像是一潭静寂死水一般。突然有一天早晨,我被窗外一阵阵婉转嘹亮鸟歌鸟韵所惊醒。刹那间,就像是一枚小小石子,滑落进我心潭,荡漾起一圈又一圈温馨美丽涟漪……我断想,那是一只久违了的鸣春大山雀儿,就住在与我家相邻一所小学校园里,因为那里有一片茂密扶疏花树林……更有趣的是,此后连着几个早晨,那只神奇而又快活大山雀儿,都要如约而至,准时飞落在我窗外那条凌空飞架高压电线上,就像久别重逢老朋友一般,轻歌慢语,在透过我闭塞心灵进行沟通和交流……随着鸟儿欢快嘹亮歌韵,我竟然将鸟语翻译成了这样有趣对话:“伙计,该起床了,你真懒。”“看看看,再不起来,那太阳就要照着你屁股喽,羞羞羞。”“我羽毛真漂亮,真漂亮。不信你就起来看一看,我是一个诚实人,决不撒谎,决不撒谎……”“我歌声很美妙,我歌声很动听,星星听得眨眼睛,眨眼睛……”“你是一个坏老头,我不愿意跟你玩,去去去。”“对不起,咱们是邻居,也可作个好朋友,每天早晨我都要来唱歌给你听,给你听。打扰你休息,请你不要怪,请你不要烦。”
嘿,简直快要美死我啦!
那种感觉真爽,当时认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幸运的一个人,就连鸟儿都在向我真诚地祝福,你说我能不高兴而快乐吗?只是后来,也不知道是鸟儿迁徙,还是暴发禽流感,以及别的什么缘故,那只神奇而又善解人意大山雀儿,再也没有飞落到我窗外,一展美丽动人歌喉,这不能不算是个遗憾。不过眼下,又到了春暖花开季节,那些长期与人为邻并和平相处,幸福快乐麻雀们开始大呼小叫,叽叽喳喳,成群结队地飞向空旷辽远原野。我痴痴地想,说不准那一天,我又可以惊喜地听到大山雀儿,那亲切而又熟悉轻歌慢语,以及令人陶醉歌韵。我在默默地祈祷,耐心地等待着,那怕是在夜静更深甜蜜梦境里……
王顺永,大专毕业,现供职于山东省招远市人民检察院,四级高级检察官。业余时间酷爱文学创作,作品颇丰,对诗词、散文、小说等体裁均有涉猎,曾在《鞍山文艺》《鞍钢文艺》《鞍山日报》《烟台晚报》《烟台日报》《胶东文学》《时代文学》《公路文学》《检察文学》《中国钓鱼》《方圆》等报刊杂志发表各类文学作品达余篇首,有的作品获过奖。散文集《家乡的红樱桃》,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发行。并荣获招远市第二届“金都文艺奖”文学类二等奖。创作简历,被收编进《山东作家辞典》。烟台市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青年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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