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赵晚报

注册

 

发新话题 回复该主题

齐鲁晚报我去了一趟北宋 [复制链接]

1#

齐鲁晚报/11/9青未了

我去了一趟北宋

陈忠

北宋,是个颇具文学意味的地名。在我没抵达之前,它是遥远的、旷远的、深远的或者说是高远的。它让我情不自禁地联想起或婉约或豪放的宋词、张扬恣肆的散文和属于那个朝代意气风发的文人姿态。

在北宋镇的南边,有一条大河,夹裹着泥沙,默默无声地向东流淌着。

之前,这条大河叫大清河。据史料记载,那时的大清河河道稳定,河槽逐年刷深,成为当时盐运、漕运的天然通道。清代咸丰五年(年),*河在河南铜瓦厢决口,夺大清河河道复由利津县明王朝的海防要地铁门关入海,新的造陆活动,使北宋所在的利津域地又向渤海湾延伸了约50公里,新增淤地余万亩。

斯时,那条流淌着的*河,在初秋的正午时分依稀可辨。

记得过了*河大坝,驱车经过的地方,到处是郁郁葱葱的芦苇丛,疏密有致的杨树林,爬满土坡的护堤草,一望无际的玉米地,随风荡漾的荷花塘,葳蕤盛开的野花儿,间或,会有几只白色翅膀的野鸟和色彩斑斓的野鸡,在目光所及的地方隐现着……漫无边际的时空里苍茫着一片秋阳的寂寥。

初次走近佟家村,有一种恍惚和虚幻的感觉。家家房台高筑,鸡犬之声相闻,湾里成群鹅鸭,枣树缀满红果,古屋古树遍布,门前篱笆*花,置身村间,曾相识,而又觉陌生的画面,让我联想起了古诗“秋水渺无际,天空扬远音。”的意境。

这是*河滩区下游最后一处保存完好的传统生态村落。

避水房台。在这四个汉字组成的陌生的词语背后,隐蔽着一种骇人的凶悍,隐藏着一种生存的智慧。*河水平时都是在河床中温顺地流淌,一旦遇到较大的洪水和冰凌期,就会漫过第一道*河大堤进入滩区,滩区里的房屋和庄家就会顷刻间被淹没被吞噬。经历过*河水患侵害的滩区人,就独创出一种建筑类型和居住方式。他们建房前需先将滩区的泥土堆积成一座座五米高的土台,然后夯实,就像是一道道*土高坡,然后,所有的房屋和院落都建造在这样的避水房台上,每家的门前都有一个大斜坡,目光由低处抬向高处,就会远远地看见灰色的屋脊和屋檐下挂着的辣椒、茄子和成辫的大蒜。

一条*狗趴在一扇大门前,见有人过来,就警觉地爬起来,伸了一下腰身,没有狗仗人势的狂叫,也没有瞪着大眼唬人,只是风轻云淡地朝我们撇了一眼,就又趴在了主家的门前。

村庄的周边,到处是蓄满水的河、湾、塘,密布着扬花的芦苇、水浸的柳树、挺拔的白蜡、结果的古槐和驳杂不一的灌木植物。

我感到空气里平添了秋水的波纹。

水微澜起我的想象。在佟家村,思绪是不能趋于一平如砥的,而应是有起伏的,甚至是波浪形的。这座古朴的村落,是*河衍生出来的一个生命的器官。近似原始的生态环境使我们变得心静下来,也使我们身体内部趋于麻醉的感觉器官变得轻飘起来。对佟家村的感觉,只需去闻见或静听那屋前的农具、屋后的菜地、路边的喇叭花、低矮的猪圈、斜坡上的枣树、池塘里的荷花、草丛间的秋声、白杨树上的蝉鸣……我们能够想起的,也就是我们所经历过的,是蓄藏在我们身体深处的酵母。

据说史料记载,自西汉以来,随着滚滚*河的泛滥,大片沃野渐次形成。土质肥沃,野生资源丰富,外地贫苦的百姓和灶户盐民,纷纷前来垦荒、制盐,谋取生计,散居农户逐渐发展为村落,至隋时初建永利镇,金代时升置为利津县。清代道光年间(年左右),有一批天津移民户来利津北洼垦荒。咸丰五年(年)至光绪末年(年),利津北洼又形成了大片*河新淤地,土质肥沃,野生资源丰富,外地民众到“利津洼”谋生者纷至沓来,迁入人口日益增多。

是时,在我敲打这些汉字的时候,我知道佟家村是空寂的,这种空寂与我现场感受到的寂静是截然不同的。我知道,一些年轻的人正在渐行渐远的路上走着,他们奔向远方的梦想步伐是急切的,他们来不及回望,也不愿意转身去看父母目送的身影,因为远方的都市,有使他们的肉身和灵*飞扬起来的天空,更有他们难以抗拒的人生梦想的寄存之所。就像当年移民到北宋镇的祖先一样开始他们垦荒谋生建立家业。这无可厚非,每个人有选择自己的生活道路的权利,这是大时代变迁中的一种趋势。我想,如果对这座*河滩区下游最后一处传统村落不加以保护和整饬,佟家村就会在后人的键盘下很快地销声匿迹。

我仿佛听见一扇时间之门,在身后悄然关上。

继而,一种古旧的气息,包绕着几片沾满氤氲之气的枯叶,不动声色地落入了青砖垒成的水井里。

我的眼前,总是晃动着渡口上那个朝着远方眺望的老人的背影,背影里,有几粒落下来的尘埃,正午的阳光下,失去了方向。

还有几只白的羊,像悠闲的云朵,慢悠悠地晃荡在*河大堤上。

潮湿而略有些凉意的风,拂动着村庄最高处的那片树梢。秋天的清冽,给人一种彻骨的惬意,让你立时感到肺腑都被清洗过了。城市的喧嚣被茂密的树林缝隙里飘出来的呼吸过虑了,仿佛眼前只有一条洞开的道路,它的方向直指陌上花开的开阔地带,像每个人都渴望返回并投奔的那个使内心安妥的年代。

一个臂弯里挎着装满蜜桃篮子的村妇,悄然走过。

如果你细心观察,还会发现从低矮的土墙上,突然探出的一张笑脸,那脸上保持着的是宽厚和纯朴。

拐过一个弯,我看见一家房台的斜坡上,铺满了绿绒绒的苔藓。苔藓的出现,改变了我对这片滩区的最初印象。我一直认为沉积*河泥沙的地方,是荒凉的,颓败的,野草丛生,红荆遍地,沙土能埋没脚踝,风一吹,沙土上爬行的蚂蚁队伍,就会顷刻间溃不成*。我不知道苔藓上会不会开花结果,但我知道,夜晚降临时,月光的水滴落在苔藓上,会闪烁出晶莹剔透的白光亮,而这白光亮与水边的萤火虫的蓝光交织在一起,会临照出整个村庄的安宁和静谧,有着一望无遗的坦然。

第二天午后,当我们驱车行驶在返回省城的途中,再次看见远处起伏的荷塘和白色翅膀的飞鸟时,我发现自己对北宋镇这片土地有些难以割舍了。随即,想起了意大利作家卡尔维诺的一段名言:我假装无情,其实是痛恨自己的深情。我以为人生的意义在于四处游荡流亡,其实只是掩饰至今没有找到愿意驻足的地方。

通往北宋的道路有很多条,但我隐约觉得,真正通向北宋腹地的那条路,是充满悬念的,诱惑的,而不是用笔就能直接抵达到的。

前几天,诗人马行在

分享 转发
TOP
发新话题 回复该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