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伟杰
宅家的日子,夜晚常会探窗远眺,城市依旧,但少了往日的喧嚣。
这番样子,想到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农村,孩子们奔跑闹腾后归家,家家依次关了木门,连昏暗的电灯也熄了,村庄与自然一道,融合在明月与夜幕之间,沒有人熬夜,也不见所谓挑灯夜战,身体与心灵一起随着夜色自然平和地深睡而去,放松而惬意,梦中偶然有呓语,也是应了白天的疲惫,梦里可以自由坦然地期待明天,第二天太阳照常会升起。
这样的日子是回不去的,不管你是否多么依恋与怀念,同样回不去的是身体和精神。现在的每一个人都得必须接受生活的挑战,并且为了所谓的美好生活,不断奋斗,忙碌与焦虑已经成为了生活内容之必备,谁也无法让自己停下来,放空一切。
我们已经习惯了每天的忙碌,好似有一条鞭子不断地在催着你往前赶,但因疫情集体性地停息了,快节奏的生活突然以这种方式安静了下来,是不幸,也可能是一种机遇。
我们可以让浮躁的灵*暂时得到宁静,我们可以思考,当一种公共危机来临时,它将给予社会怎样的改变,或者是面临病*的时候,生命将会是如何的脆弱,健康终将是最大的财富。
祈祷病*快远离我们,祈祷在没有病*以后,我们能获得真正的快乐与自由。
宅家已有些时日,库存日见减少,便动了冒险去超市采购的念头。戴了口罩,呵气直冲眼镜,似雾里看花,高一脚低一脚的步行前去。早已过了立春时节,照了往常,该有成群结队的人去探梅或踏青了,但这个春天,差不多集体性严严实实地把它关在了门外,纵是久居家中不胜其烦,但阻挡春天脚步的兴趣、决心与耐心空前绝后。
这是一个充满了危险的春天,尽管春天本身毫不知情,浑然不觉。
但春天依然充满了稚气,丝毫不会顾及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悲哀气氛,也不理会春色会不会悦人的人情世故,我自我来,我自我开,任性、独立、孤傲,充满了少女般的春情,少年一样的激情,不拘束,不做作,彻彻底底地开放自己。
第一次,对春天有了一种精神崇拜。
本来我也是无心赏春的,感觉已被日常烦事已磨平了对季节变化的触角与敏感,所谓的触景生情似乎已是很遥远的事了。但在那一天,走在萧条安静的街道,空旷的城市里几乎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油然有种脱世入林的大彻大悟。这样的无聊与无意际,忽然瞥见了路边一层厚厚*叶覆盖之下,春草已齐整整生机勃发地凸现在泥土之上,葱郁挺拔而自信;抬头看到香樟不知何时脱尽了冬季的枯衣,落目新叶,干净、利落,恰似追风少年。
春天真的来了,没有惊喜,没有招摇,也不张扬与普张,以豁达、达观的气息与气质,给这座弥漫着阴郁之气的城市,开辟了一扇心灵呼吸的气窗,为尚在疫情寒冬中的人类,举起了希望与温暖的旗帜。
忽然有了一个遐思:大自然之所以能周而复始,生生不息,缘于其仅仅想完成季节的轮回,该长就长,该谢就谢,心地纯净,不含杂念,既守自我本份,也严肃地循规蹈矩,不以季悲,也不以物喜,独立独行。
而人呢?不作不死,太多的欲望与陋习满足了人性也在摧残着自身,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
这次疫情,从某种意义上,难道不是人类贪欲自我制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