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小说家的著述之中,盗墓贼往往被赋予无所不能之形象,其既晓天文,又通地理,甚至能够通灵请神,此行业亦存诸多规矩,仿若颇有“盗亦有道”之感。
然而在实际生活中,盗墓贼绝非一个荣耀的称谓,他们只会给国家造成重大损失。年出现的战国女尸案即能佐证,千年古尸被盗墓贼严重损毁,不但使国家丧失了一项“世界之最”,三名盗墓贼也因此丢掉了性命,堪称“一尸三命”。
年5月,荆门市警方在成功侦破一起案件之际,发现了一具战国女尸,然而,当警方发现此具尸体时,其已被随意丢弃于一个墓坑中,敞开暴露长达48天。
此具遗体已然完全毁容,其为我国乃至全球范围内所发现的首具外形及骨骼保存大致完整的战国女尸。倘若未曾遭受损害,其光彩或许能够超越长沙马王堆的辛追夫人,然而当下这一切皆为泡影。
湖北省相关部门曾先后开展了两次文物鉴定工作,针对古墓群被盗掘的状况及文物予以鉴定。
曾经完整无缺的女尸颈部上端存有深0.5厘米、宽1厘米的勒痕,头发尽失,头部另有4个2至3厘米长的伤口,而且手臂、小腿、右手以及脚踝处的皮肤大量脱落,髋关节与颈部的骨头也因强力拉扯而脱位。
年事已高的资深专家在一侧泣不成声,乃至因过度悲伤而昏厥。他向到访的记者表示,古尸遭破坏,致使学界丧失众多有关战国时期的关键资料,此具古尸距今已有年之久,他实难设想,究竟是何人,会以如此手段对待逝世多年的先人。
战国女尸案造成的影响极为恶劣,究竟是谁盗掘了战国女尸墓,缘何会对尸体施以此般丧心病狂之举?
荆门地区曾为楚国故都,此地存有约座楚墓。自年起,因治安环境欠佳,这里遂成为盗墓案件的频发之所。
荆门市农民郭水昌竟凭借这些坟墓“谋取额外收入”,数次得手之后,其胆量愈发增大,且愈发肆意妄为。
事情须从年2月27日谈起,是夜,郭水昌伙同另外五人抵达纪山古墓群的一座古墓前,他们将棺木吊起,以斧头劈开一个硕大的缺口,接着用电筒向里一照,朦胧看到了一具尸身。
村民李宜海发现,尸体头上挽着发髻,其中还插有一枚发簪,他即刻把手伸进棺木用力将那枚发簪连同头发一并扯下,鉴于未发现其他财物,且他们内心亦有些惶恐,这伙人遂匆匆填土,仓惶逃离了现场。
然而,村内对这座古墓感兴趣的并非仅有这一群人,古墓的相关传闻很快就为郭店村村民郭守平等人所知。3月7日晚,郭守平带领同村的8人悄然抵达墓地,不知他们从何处听闻女尸口中含有夜明珠之类物品的传言。
这伙人再度开启棺木,双目泛红的郭守平即刻伸手在古尸口中肆意翻找,然而并未寻得他梦寐以求的宝物。恼羞成怒的郭守平遂将女尸衣物扒尽,令人惊诧的是,女尸毫无腐烂迹象,四肢关节皆可弯曲,皮肤亦能回弹,保存堪称完好。
然而,盗墓贼并不在意尸体相关事宜,此伙人仅着眼于钱财。
他们把女尸的丝绸衣物以及抖落的丝绸棉被予以收集,无序地装入一个蛇皮口袋。在目睹女尸之后,他们明白犯下了重大案件。为达“毁尸灭迹”之目的,村民们将一根绳索系于女尸颈部,一路拖行并将其抛掷至30米外另一个遭盗掘的墓坑中。
这便是年轰动全国的“中国第一古尸案”,而此群盗墓贼所破坏的绝非仅为一具尸身,在此之前,他们屡次盗掘,致使郭店村一座特大古墓的文物几近无存。
4月19日,相关工作人员针对历经劫难的郭家岗一号墓实施了开挖清理工作,仅获取到破损的棺椁以及混杂于泥土里的古丝绸残片,再无其他收获。
经统计,遭破坏的国家一级文物达7件之多,当中有一套乃彼时所见唯一完备的楚国乐器,倘若这套乐器得以齐全,兴许能与战国曾侯乙编钟齐名,可当下仅余双虎、双鸟及一对鼓槌。
众多深埋地下的丝绸历经千年氧化,已然极为脆弱,稍用手轻轻一捻便即刻化为粉末。故而在70年代针对马王堆展开的抢救性发掘里,工作人员施行了诸多办法,最终才成功地把丝绸平展于展板之上,使今时之人能够目睹汉代精湛的刺绣工艺。
然而,战国古墓落入盗墓贼之手后便呈现出别样的状况。盗墓贼与走私犯全然不具备专业的文物保护技能,致使精美华丽的丝绸在其手中迅速氧化褪色,化为一堆毫无用处的粉末,着实令人既心痛又愤懑。
存在一匹朱红凤鸟织锦,其色泽明艳、纹理精巧,其上图案于先前出土的战国文物里从未现身。然而,因盗墓贼将之长期封于塑料包与皮箱之中,且走私犯朝其喷洒酒精,当工作人员追回时,此丝绸已然破损严重,众多研究均难以施行。
由于盗墓贼的损毁,一批批珍贵文物就此于世间湮灭,无人能够容忍此种状况。荆门市警方在接到群众报案及9封匿名举报信件后,旋即邀来考古专家,一个以警方为主体的侦破工作专班迅即组建而成。
侦破班的十余名成员即刻展开了艰辛的侦查工作,立誓将罪犯捉拿归案。历经昼夜不停的奋战,短短数日内,郭店村先后有13人投案自首,郭守平恰在这13人之列。这名被利欲冲昏头脑的盗墓贼如实交代了前后四次盗掘郭家岗一号墓的全部实情。
警方凭借郭守平的信息方寻得被遗弃的女尸。6月30日晚9时左右,警方顺利获取女尸身上的丝织品,这起惊天大案最终得以成功侦破。
然而,此案件尚未终结。除自首的13人已被缉拿外,同案的易某、李某等三人提前获悉消息,竟于夜间携带家眷逃逸,自此在当地隐匿行踪。
由于他们三人逃跑之际均年仅二十多岁,历经数年,人的容貌会有显著变化,这增大了警方追捕的困难程度。办案民警凭借几人年轻时的黑白照片四处探访取证,还多次在当地的集贸市场与社区展开盘查,然而毫无收获。
然而警方从未放弃此案件,因无DNA可供比对,他们始终采用这种最为原始的方式,即便逐户问询,也要将案犯找出。鉴于三人的有效证件已被吊销,调查范围始终局限于这片区域,如此繁杂的调查竟持续了十七年。
凭借警方的锲而不舍,三人的行踪终于得以明晰。
年,警方于荆门城区多处设点,借由派出所暂住人口记录获悉了逃犯李某之子的踪迹,继而依此锁定了李某和易某或藏身之所——宜昌市。
宜昌警方旋即介入并实施追捕,彼时逃犯易某之女于当地一市场糕点店任职,民警于此地日夜值守,最终将潜逃多年的易某、李某缉拿归案。
李、易二人遭捕的讯息旋即散播开来,全然击溃了庞某的心理壁垒。长达十七年的逃亡岁月令其饱尝艰辛,现今他亦觉察自身在劫难逃。在二人被捕未久,他即向当地警方自首伏法,三人最终均坦陈了全部的犯罪实情。
正义或许会延迟,但决不会失约。潜逃十七载的盗墓犯罪分子最终被缉拿归案,这三人必将面临法律的严苛惩处。
关于盗墓罪行的法律已有明确界定:《刑法》第条指出,对具有历史、艺术、科学价值的文化遗址、古墓葬实施盗掘行为的,判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同时需缴纳罚金。
刑法另有规定,对于情节严重者,诸如盗掘已确定为全国重点文物单位及省级文物单位的古墓葬、存在多次盗掘过往经历的、充当盗掘主犯的,可判处十年及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乃至死刑。
鉴于三人所盗掘的战国古墓极具价值,且三人系主犯,多次实施盗掘古墓之举,案发后还携带家眷潜逃,情节极为恶劣,已达量刑尺度,最终三人被判处死刑。
据李、易二人陈述,案发后他们即刻逃往宜昌,于当地隐姓埋名地生活。然而,因其家人的身份证和户口本均已被注销,为避免败露,他们只好在城中过上了类似隐士的深居生活,与外人极少往来。
他们的子女渐至入学之龄,二人历经诸多挑选,方才觅得无需登记注册的学校,使两个孩子得以顺利完成初中学业。
在逃窜过程中,二人逐步掌握了部分反侦察方法,李某甚至借他人之名于宜昌派出所周边购置了一套房产,二人的子女顺利完婚,然而均未办理结婚证,两家人沦为了实实在在的“黑户”。
然而,流落在外的庞某境遇更为不堪:为维系生计,他仅能于小型工地从事些重体力劳动,部分工地要求工人凭身份证领钱,他根本不敢涉足。再者,因十多年皆处于这般提心吊胆之中,沉重的心理负担致使这位正值壮年的男子身患多种慢性病。
三人最终受到了应有的惩处,其在外逃亡十七年的历程对他们实乃折磨。倘若早能知晓现今结局,当初又何必如此,只可惜三人的悔恨已为时过晚。
又历经六年,此案的最后一名逃犯李宜海终被抓获。此人即为扯下女尸头发的那位村民,案发之后,他竟畏罪潜逃至海南,还借人口普查之机将身份洗白,成为当地居民。
或许归因于李宜海之名含“海”,他于海南经营鱼虾养殖及星月佛珠贩卖业务,年,其与当地一女子喜结连理,年3月11日,李宜海迎来自己的子女。
在其余三名主犯被抓获之后,李宜海获悉三人已被判处死刑的情况,他愈发不敢投案,且其隐匿多年,内心还存有一些侥幸心理。
在孩子诞生之后,李宜海认为自己的美好时光即将开启。然而,年5月10日,警察叩响李宜海家的门扉,破灭了他的幻想。
最终,最后一名罪犯被缉拿归案,历经二十三年,这起“中国第一古尸案”总算可以圆满终结,所有罪犯皆会受到应有的惩处。
案件出现后,工作人员旋即针对当地古墓实施了抢救性挖掘,把受损严重的古尸取出,
经由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予以鉴定,确认该古尸乃是中国最早出土且外形骨骼大致保存完好的一具湿尸,属国家一级文物。
辛追夫人葬于马王堆,被视作中国乃至全球最早出土且保存最为完整的湿尸。倘若郭家岗一号墓中的战国古尸未遭盗墓贼损毁,那么这一世界之最或许就归属于它,马王堆的光彩或许也会稍显逊色。
年,国家、省、市相关部门专项拨款万元,拟构建一座设施完备的古尸专库。然而,因资金短缺,年竣工时,存放古尸必需的水晶棺、空调以及干湿机等设备均未能配备,此具尸体只得置于普通展厅的一尊简易玻璃柜内,仅以福尔马林浸泡。
尸体未能获得完备的护理,至年,此尸体已出现局部腐朽状况,文物专家表明,倘若不施行紧急举措予以保护,尸体的老化腐朽程度将会持续加剧,最终化为一副骨架,乃至消失无踪。
于古尸一案中,存在一桩颇具戏剧性之事,自首的村民郭守平坦言,在席卷古墓中的丝绸后,其将女尸身上的丝织品售予黑市的文物贩子,获“高价”四千元。
其中被盗墓贼以1.3万元这一“天价”打包出售给文物贩子的鼓槌等乐器,已被追回。
这般情形着实令人觉得既可笑又可憎。
然而,此类的笑谈于历史中屡见不鲜:孙殿英盗掘慈禧太后陵墓之际,其目不识丁的手下竭力争抢熠熠生辉的珠宝,却将真正无价的书法字画视如敝屣,致使它们沦为一堆浸泡于水中的废纸,给文物领域带来了重大损失。
盗墓者并非如小说所描绘的那样无所不能,自始至终,这都是一个遭世人鄙夷的行当,既导致了文化历史资料的散失,又侵扰了地下长眠的祖先的清静。
怎样防止此类悲剧再度上演,已成为一项至关重要的议题。由各类盗墓案件可知,盗墓贼所为实乃得不偿失之举,然而盗墓案件却年复一年地出现。
年,一支由13人组成的盗墓团伙现身宜宾进行盗墓活动,最终被警方擒获。此伙盗墓贼的手段极为粗蛮,他们于古墓所在之处简易地挖洞,接着便以炸药将其炸开,在遍地的碎石间寻觅文物。
最终警方自该团伙处缴获了一把战国时期的青铜剑及若干饰品,相同的情节再度于这群盗墓贼身上上演:此青铜剑以1.6万元售出。
年年末,当地法院对这起规模较大的团伙盗墓案件予以公开审理,审理时长达到五个小时。最终,主犯朱某与段某因犯盗掘古墓葬罪被法院判处重罚,多数获刑十年及以上。
年1月14日,警方顶着疫情与风雪的双重重压,于内蒙古将此案件中的最后一名逃犯擒获。战国女尸案逃犯的情节在这一众盗墓贼身上再度呈现,他们最终均受到了应得的惩处。
《刑法》曾对盗墓罪量刑的具体条款予以变更,于当下的法律里,增强了惩处力度,把盗取动物化石和人类化石的举动亦纳入情节严重之列,但凡所犯罪行情节严重,最低量刑均自十年起,令诸多居心不良者望而却步。
然而,究竟如何从根源上遏制这一问题,仍是当下法律专家们亟待思考的课题,在相关方面,考古领域和法律领域仍有诸多使命有待完成。
中国新闻网,年6月21日,《湖北荆门“中国第一古尸”已出现老化腐烂现象》;荆楚网,年11月30日,《“第一古尸案”侦破:战国女尸遭毁,案犯潜逃17年》;扬子晚报,年11月03日,《战国女尸遭盗墓贼侵害》;法制现场,年4月1日,《「案件」13人因盗墓被抓,数百页“盗墓笔记”披露!团伙内有护林员》